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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多数人的想象中，如果是同一个咨询师，而来访者能够选择是免费咨询还是付费咨询，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免费咨询。但在现实中，情况并非如此。有时免费的咨询效果并
不好。这是为什么，以下用团体案例辅导的形式展开对这个话题的讨论。
选择免费咨询还是收费的咨询？
    咨询师D说“我的来访者是在上大学前就到我这里来做咨询了，那时他是付费的，我们是在一家咨询机构里做。后来他考上了大学，我告诉他，我同时也在这所大学的咨询中心兼职，他可以选择转到咨询中心预约我做咨询，这样他可以享受到校内师生免费的咨询。他犹豫了一两个星期，后来告诉我，他仍然维持原先的结构，在咨询机构里付费做咨询。我尊重了他的选择，但听了大家的讨论，现在回想起来，我和他没有充分讨论过这个问题。我其实没有询问过他为什么选择了付费这种方式。”
    “啊？会有这样的来访者'、“大家惊讶地问。按照常理，有免费的心理咨询，当然选免费的，尤其是对长程个案，心理咨询的总费用不会低。
    “你是怎样看他选择了付费这种方式、放弃了免费这种方式7“督导问D。
    ”现在想来，可能有几点原因一是他对我们一直以来的咨询结构有一种习惯性的依赖，在同  时间、同一地点和我见面，这种结构本身让他有安全感，如果更换场所和时间，稍微有一点挑战他的舒适区。二是他非常担心大学里咨询中心在隐私性方面可能没有外面的机构这么好，他有可能在咨询中心遇到同学或认识的人，比如说值班的同学是他认识的人，比
如说在等待室里和认识的人碰面等，而他完全不想让同学和老师知道他在接受心理咨询。在别人眼中，他是 个非常阳光的人。三是付费让他觉得他和我的关系更平等。有时候我能
够感觉到他似乎是在和我竞争，他想要在某些方面压倒我。如果不付费，他可能会觉得自己完全处于弱势，有可能他完全无法接受这种弱势地位。”
    “听上去你对这个主题有很多思考，也有察觉。长程的心理咨询有一点好处，对当事人重要的议题会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出来，所以咨询师会有不止一次机会和来访者谈这些议题。
你察觉到这些，还有机会和来访者沟通。你刚才提到的那些方面其实都很重要，尤其是他和咨询师的竞争关系。这一定也会体现在他和其他人的关系中。可以多一些探索，他是把现实中的哪些关系投射在咨访关系上。”督导说。
    该不该免费？
        咨询师E有些迷茫地开口了．“照大家这么说，我真的越来越迷茫了。”她的神情让大家笑了起来，“我本来正打算给一个地震灾区的来访者做免费咨询，但现在听上去并不一定效果好。这个来访者是我前几年在灾区做心理援助工作时认识的，一直保持联系。最近通电话时，我发现她有了明显的PTSD症状。我建议她接受心理咨询。开始时她非常阻抗，但
现在她的状况越来越不好，她自己也同意做心理咨询了。我正在和她商量接受心理咨询的细节。我和她还从来没有提过费用的事情，因为我默认她应该是接受免费心理咨询的。但现在想一下，我觉得这样做是否欠妥当?我是不是应该先征求她的意见'但是，如果让我去跟她谈费用的事情，我该怎么开口啊?“E为难起来。
      “我觉得你的这个个案还不仅仅只是收费或免费的问题。我觉得还有双重关系的问题。”一位咨询师开口道，“你和她以前就认识，这种关系是否会影响你们的咨访关系，其实你默
认她应该免费，本身就是把双重关系带入了咨访关系。”督导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E透出  种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是啊，我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是由于我们之前关系的带入。我只想到帮她，没有想到我有可能不是最恰当的给她咨询的人。我们已经认识好几年了，我是把她当作被帮助对象来相处的，沟通时既会谈到她的情况，也会说到我自己的一些个人信息。现在想来，我们的交往模式还是有些像朋友式的，不是咨访关系式的。”停了一下，E又开始迷茫，“可
是，如果不是我来做咨询，必然要帮她找其他咨询师，也必然涉及到费用，我该如何跟她开口谈这些事情呢？我到哪里去帮助她筹到钱呢？我觉得有些难。”
    督导问：“你觉得难在哪里？”
    E说：“我怕她误解我，以为我是推卸责任才不做咨询：再加上谈费用，她更有可能误解因为她不付费我才不接她的个案。如果要找别人咨询，我觉得给她筹费用也很难。”
    督导说：“确实存在误解的可能性。但咨询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教育来访者如何做一名来访者，这其中包括咨访关系的专业性、付费等问题。你可以从她的角度进行解释。心
理咨询中这些设置其实也是为了来访者的福利。”
    E仍然是一付为难的神情：“我觉得自己很分裂，一个角色是帮助者的角色，给她捐钱捐物：另一个角色又告诉她，她需要付费给心理咨询师，这不是把钱塞进她左手，又从她
右手抽回来吗？与其这么复杂，不如直接免费给她做咨询？”
    督导和大家一起笑起来：“看得出你对自己的角色有冲突感。你真的太想帮她了，所以你不做她的咨询师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否则这位来访者也会很费劲，她需要表现出进步，以
满足你在她身上投注的期待。你可以保持目前帮助者的角色，这会让你更自在，也会让她更有自由。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向她解释心理咨询的费用问题，这样她可以有更充分的准备。
如果你觉得为难，可以由她的咨询师和她谈。咨询师可以由你推荐，但也可以由她自己去找。最终选择谁来咨询，是她自己的决定。如果她有费用上的困难，她可以和咨询师或机构谈，看是否有可能申请减免，或者她需要的话，你可以用帮助者的身份帮助她筹集一笔做心理咨询的专款。事情总有解决办法。”
    E这次点头了：“看来我之前的考虑确实欠妥当。听了大家的讨论，我觉得可以和她大大方方地谈了。在她这件事情上，我确实表现出过多的保护性，实际上有些越过边界，过多
地替她来做决定了。她还是需要承担她的责任。把她应该承担的责任还给她，其实也是对她的尊重。另外，我在想，如果由我免费帮她做咨询，她可能会表现出过多的依从、顺从，这可能是由于双重关系带来的感激、内疚所致，而不是纯粹的咨访关系所带来的。在费用设置上，并不是免费就一定好，这对我是一个新的经验。关于费用的讨论对我来说是非常有意义
的，这让我更能从专业性的角度来思考一些问题。从专业性的角度来看，有些行为的意义和日常生活中的意义不一样。比如在生活中，我们认为免费是一件好事，但在咨询中，可能
不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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