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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曾在发展心理学课上学过animism这个概念。它的中文直译是“万物有灵论“,被著名的心理学家皮亚杰用来指代人类儿童时期的一个认知特点:儿童常常感觉万物都是有生命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经常能看到小孩像对待弟弟妹妹一样对待自己喜欢的娃娃:为枯萎的植物举办葬礼:或是给各种物品起名字。
这让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幼儿园老师送给我的一个老虎娃娃,它因为体积特别大而被我叫做”大老虎”。我对大老虎爱不释手了好一阵子,每天晚上都要和它一起睡觉,怕它冻着还要给它盖被子。可是因为大老虎硕大的体积,给它盖了被子我自己就盖不好,老是着凉。为此爸爸妈妈很是费了一番口舌才让我相信大老虎毛够厚冻不着,并且最终答应把它放在被子外面睡觉。
从皮卡丘、大老虎到我已经不记得名字的一个小浣熊,童年时总有那么几个娃娃被我赋予了特别的感情,去哪儿都要带着,脏了旧了也舍不得扔,我甚至不止一次地幻想它们在我每晚睡着以后会活蹦乱跳地动起来……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娃娃们在我眼里就只是娃娃了,不再具有任何特殊的意义。就算偶尔看到一个特别可爱的娃娃,我也只是拍拍身边的人:”你看这个好不好玩!“然后下一秒就能把它忘掉。但是从今年夏天起,我身边又出现了一个让我情有独钟的娃娃。
暑假里高中室友月月从漫展给我带回来一个礼物。她在挑礼物时一眼便相中了一只长着死鱼眼的呆娃娃,想着到时可以埋汰一下我无神的死鱼眼。没想到我一打开礼物就兴奋地大叫:“哎呦,这不是just we么!”Just we是日本漫画《银魂》中曾出现过的一个形象。一个名叫”蝮蛇“的人,因被幕府开除而导致生活窘困。为此他召集了一批失落潦倒的武士,以开玩具工厂为名,秘密生产杀伤性武器,意图报复幕府。而他们生产的玩具就是Just we。Just we表面上看是一个画着死鱼眼的肉色半圆加上两根木棍和一个红色圆柱组成的小人,而实际上却是威力巨大的手榴弹,只要它的头一着地就会引发爆炸。 just we因其奇怪的名字和标志性,的死鱼眼被誉为《银魂》中的三大神物之首,其形象也时常以闹钟、大炮、风铃、睡裤上的图案等各种形式出没于《银魂》中的各个角落。不爱看《银魂》的月月并没有料到她这个”不怀好意“的礼物竟然歪打正着,一举成为了这几年来我最喜欢的礼物,因为这个目光呆滞的红色圆柱体在我眼里可是顶着神物光环的!
我之所以钟爱just we,首先在于它的形象。它那木讷简陋的外形虽离传统意义上可爱娃娃的标准相去甚远,但却非常符合当下的一个流行词汇:呆萌。不知从何时起,可爱这个概念的天平开始向呆倾斜。清亮有神的星星眼不再是可爱的代名词,取而代之的是空洞呆滞的死鱼眼,如当下大热的兔斯基、小幺鸡和阿鲁。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或许就像以丰满为美的唐朝人不知道为什么现代人会管瓜子脸的女人叫美女,大概这就叫做审美的潮流吧。不管怎样,每当我举起just we,看着它偏向一侧微晃着的脑袋、呆呆的死鱼眼和如两根面条般垂下的细长双臂,我总是不由得喜欢,它的样子怎么这么好玩呢! 除了外形以外,我想just we在我眼里不只是一个娃娃,它还预示着一种二次元文化。二次元顾名思义,指的是以动漫和游戏为主的虚拟世界。随着网络的普及与技术的进步,二次元所指代的已不只是动漫游戏这些娱乐方式,它已然成为了年轻一代之间的一种文化。比如当朋友指着我的just we惊呼:”这不是just we么!”我会猛点两下头:”嗯嗯!”一种接对了暗号,找到了组织的惺惺相惜感油然而生。又如暑假里跟几个同学一起玩”谁是卧底“,在抽到”冰雕”这个词时,坐在我旁边的鸿鸿沉吟片刻,然后冒出一句:”这不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么,还原度真高啊。”当时所有人都了然一笑,竖起大拇指:”懂的i描述得太生动形象了!”
我又想起了在前两年引起轰动的偶像歌手初音未来。她实际上是虚拟出来的人物,形象是一个梳着青色双马尾、手里时常握着个大葱的少女,歌声全都是电脑合成的。而这个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的偶像却拥有着超高的人气,其音乐软件被一扫而空,还在日本举办了现场演唱会。
继童年的animism之后,现代科技似乎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再次给物体赋予了生命,而且其生命之火也随着技术的进步被越吹越旺。是现在的人们越来越幼稚了,是现实理性渐渐离我们远去了,还是我抱着just we,一不留神又踏进了一个新的文化、新的时代?